桐九

仍旧玻璃渣 食用请注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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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8

这一晚，两个房间里的三个人，无一入眠。

莫扎他哭的太狠了，情绪一直都平静不下来，扎在KO怀里抽抽哒哒。KO一会儿拍拍背一会儿摸摸头，又心疼又自责又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啥。他们的确预想过这场战役打起来会有多惨烈，但真的身处其中时，就完全做不到像当初商量对策时那么坦然自若了。

不过他们俩已经算好的了，毕竟还可以从彼此那里得到一点安慰。另一个房间里的郝妈则是面对着一堵白墙，僵硬的坐了一夜。

 

她知道的，她早就知道的，在来之前就知道的。不过是仍心存一丝侥幸罢了。

一开始想着，或许就只是暧昧不清，她来了给一点压力，那两个孩子自然就清醒了。

后来又想，大概是一时的冲动贪玩，意乱情迷。那过了这一阵，玩也玩够了，冲动也退却了，理智也就该回来了。

再后来又想，这追根究底还是离经叛道的，难道还敢摆到台面上来不成？能有多坚定呢？大不了就做一次不通情理的坏人，一个独裁专制的母亲，生生拆了他们就好。过不了多久，他们也就互相淡忘了。

然而到了现在，她脑袋里面就只剩下——“你觉得我们恶心吗？”这句话。

 

从她隐约察觉到苗头不对开始，她就一直在忍受着自己内心的煎熬，每每想到那两个人的事心里就是一阵焦灼伴随着抽痛。她总是在想，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，难道就不为我们想一想吗？

及至莫扎他问了那样一句话，她才意识到，那孩子心里的痛和苦，比起自己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。

可是心疼归心疼，她又不能不考虑，儿子选的这条路，真能走的通么？那个人，又能和他一起走多远呢？这种毫无保障的关系，真的有生存的空间吗？我又，该不该让他走下去呢？

 

窗外的夜色由淡到浓，又自暗转明，郝妈自始至终没有理出个头绪来。一夜未睡让她的精神尤为困顿，太阳穴里像揣了只兔子一样，蹦着疼。

不知道又过了多久，客厅里开始有细碎的声响了。郝妈做了几番挣扎，终于咬咬牙打开房门走了出去。

 

一束灯光从厨房照到了客厅的地板上，光里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影子。郝妈轻轻的走到客厅中央，刚好可以看见厨房里的景象——

KO扎着条半身的蓝围裙在灶前站着，不时用锅铲去拨弄锅里的东西。莫扎他扎着一条除了脑袋哪都能遮住的粉围裙，靠在流理台上，手里拖着一个盘子，很明显在等着早餐出锅。

原来地上那影子，就是这么来的。

 

KO把东西铲到盘子里，两个人同时回头，看到了呆立着的郝妈。

莫扎他耷拉着眼角，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样儿，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，可怜至极，“妈….起的这么早呀。”眼神有些无措的四下乱飘了一阵，又落回地板上，“吃早饭吧，刚做好的。”

郝妈略略点了点头，走到桌边坐下。莫扎他拨了一个煎蛋到她面前的盘子里，“这是全熟的，KO特意给你煎的。”

郝妈看着那金灿灿的蛋黄，原本就不太旺盛的食欲基本上消失殆尽。莫扎他看不出他妈的心理活动，蹬蹬蹬的跑进厨房端了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回来，“妈，喝豆浆。KO往里面放花生了，可香了，你尝尝？”

郝妈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了，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。KO也是听不下去莫扎他的刻意安利，从厨房里探出头来，对着他干咳了几声，示意他适可而止。莫扎他扁扁嘴，忍下了继续夸耀KO把沙拉里面的菜洗的有多干净的冲动。

 

这一顿早餐三个人都吃了个食不知味。莫扎他前边絮絮叨叨的其实是想探一下郝妈的口风，看看攻略程度到哪里了，结果一早上郝妈连个拟声词都没发出来，而且全程皱着眉，眼睛一下都没往KO身上扫。

这个态度，让KO心里凉凉的，莫扎他也是又失望又有点泄气。他一直觉得郝妈能算得上是她那个年代的人里面，比较开明的了。但是从前一晚的失控到现在的视而不见，莫扎他也不得不相信，也许真的如KO所说，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，都能泰然处之。

莫扎他萎靡了一小阵儿，又自行把气打足。一击中的本来就不太现实，当初他自己不也是好一通折腾才接受了KO。路漫漫其修远兮，死磕到底就是胜利。

他在这自我安慰的这么会儿功夫，KO已经把厨房整理妥当了。其实时间还早，但家里的气氛太过于压抑，而且以目前的状况来看，也不适宜穷追猛打，于是俩人十分有默契的提了包准备出门。

 

“等一下。”整个早上未发一语的郝妈出声唤住两人。

莫扎他被区区三个字搞得紧张兮兮，先是偷眼和KO对视了一下，才慢吞吞的转过身去，“怎么了，妈？”

郝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，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，“你们…是不是铁了心了？是不是我说什么都没用了？”

莫扎他和KO都没有说话，只是直直的望着郝妈，目光不带一丝闪烁。

最后一点点的希望也被无情的扑灭了，郝妈紧闭起又涩又涨的双眼，过了好久才复又看着两人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
 

莫扎他一瞬有些忘乎所以，嘴咧的能绕脑袋一圈儿，“妈，你的意思是？”

郝妈看着这样的莫扎他，只觉得胸口中正跳动的那个部位仿佛变成了一个针插。她尽力让自己无视莫扎他那一口白的晃眼的牙齿，语气疏离的朝他泼上一桶冷水，“我没意思。这个事情太大，我一个人说了不算。我说不动你，就让你爸来。”

 

莫扎他觉得自己全身的神经都在一起抽抽。他们郝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，打小他就怕他爸。郝爸一瞪眼，莫扎他就腿软。这种恐惧源自于二十多年来的潜移默化，根本不受生理和心理成长的影响。回想起当初收到庆大录取通知书时郝爸那雷霆暴怒之势，莫扎他现在还心有余悸。

不过眼下不是犯怂的时候，这么长时间又推图又砍怪，终于打到了大小BOSS跟前，游戏进度只差一点点就要通关了，莫扎他狠狠一咬牙，把脊梁挺得直直的，“来就来！谁来都没用！”

--TBC--